Life Scenery : 全職媽媽的美麗與哀愁

身穿線條流利的鵝黃套裙裝, 蹬踩著楦頭咖啡高跟包鞋, 領軍團隊參加跨部門會議, 發表無懈可擊的簡報, 交流討論得振振有辭, 順利完成年度績效目標與人力資源運用的組織檢討, 意氣風發地, 從容準備與其他部門下個回合的交手.

＂馬麻～～姊姊不讓我畫畫….＂拉扯哭鬧間夾雜著小女兒討救兵的尖叫聲….

身穿舒適排汗的運動套裝, 倏地放下刀盤和油鹽醬醋, 快腳抵達事發現場, 苦口婆心地調解勸說不成, 改採威訓嚴斥的應變伎倆, 道理說得口沫橫飛, 倉皇解決這一回合的糾纏混亂. 心知肚明地, 邊做菜邊預備著下一場次姊妹爭霸戰的出手協調.

理想與現實拉鋸的內心戲, 天天上演. 

從小對自己長大的未來輪廓, 一直都是像母親那樣朝九晚五的全能職業婦女. 來到美國轉職為24hrs的全職媽媽Stay at home Moms(SAHMs)後, 才算真正完全了解家庭主婦鉅細靡遺的工作內容, 和擔任此職務的酸甜苦辣.

據美國勞工局Department of Labor近年的統計數據, 美國25~54歲青壯年族群中, 女性勞動參與率約為75%, 男性勞動參與率約為88%, 與目前台灣同年齡層的女性勞動參與率76%相仿. 據另一項調查統計, 若再加入生養小孩的變因, 全職父母的總人數則約佔全美為人父母族群的五分之一, SAHMs則約佔媽媽族群的29%.    

SAHMs有給職?

在美轉職擔任SAHMs一職後, 對全職媽媽議題愈感關注興趣, 像不時翻閱百貨公司折扣DM那樣的認真心情, 深怕一個恍惚不小心, 錯過了難得的好康, 漏接什麼能激勵SAHMs更賣力任職的利多消息. 近期最振奮人心的, 莫過於美國薪資統計公司Salary.com公布SAHMs的2019年平均年薪為USD$178,201, 相較於2018年的SAHMs平均年薪USD$162,581, 年度薪資調漲了USD$15,620, 漲幅約9.6%!!

如果多能工SAHMs真是有給職的話, 這樣的大幅調薪, 不知會羨煞多少女性上班族哪~ 事實不然, 若深究依照家務勞動價值換算而成SAHMs每週96hrs超時工作的勞動薪資, 年薪調漲僅僅能代表在美生活成本的不斷提升. 家庭主婦價值是否真得被重視或被肯定, 家庭主婦是否真有實質受惠於薪資統計數字的提升, 倒還是各說各話.     

SAHMs是一種選擇還是一種必然?

政策力道的支援略顯不足

雖各界呼籲政府立法的聲音高漲, 美國至目前仍沒有全國性立法的育嬰假制度, 僅有加州等不到十州有相關的有薪家庭照護假可作為請有薪育嬰假的法源. 以加州California Paid Family Leave(PFL)為例, 有薪育嬰假為六個月, 以十二個月為申請週期, 育嬰假期間薪資約為原薪資所得60%~70%, 男女性皆可適用. 沒有相關立法的其他州, 僅能援引Family and Medical Leave Act(FMLA)家庭與醫療假的聯邦法, 運用十二週的無薪假來作為育嬰假.

反觀台灣目前的勞基法和性平工作平等法, 帶薪產假ˋ家庭照顧假ˋ育嬰假ˋ托嬰津貼設施等相關法規配套, 應有盡有, 再加上各地方政府鼓勵民眾增產報國的生育獎勵金和托育補助等. 似乎實務上在勞動條件和法規方面, 台灣政府與企業職場似乎提供更多的資源與支援, 婦女有相對較為友善的就業環境.

教育體制牽動的昂貴教養成本

美國正規的免費義務教育是從滿五歲就讀Kindergarten開始, 五歲以前的學齡前教育, 在LA區域全天制的Daycare或Preschool大概每月學費介於USD$850~$2500不等, 通常年紀越小費用越高. 又若以全美第二大學區LAUSD為例, 放學時間是下午2:40, 上班父母需額外支付課後輔導費(約USD$360/月)ˋ褓姆照顧接送費(USD$12~15/hr)ˋ私人家教費(USD$25~50/hr)或才藝課程費(例如鋼琴課USD$1/分鐘). 若沒有全職父母的承擔與付出, 學齡前的照護和學齡後的課後活動費用, 會是不小的家庭生活開銷.            

社會文化對全職爸媽的高度接受與期待

     

約有60%的美國人認為, 家裡有全職父母較有利於小孩的成長與教養. 社會除了對全職媽媽有著深深期許, 因性別平等的倡議開放, 美國全職爸爸Stay at home Dads(SAHDs)佔全職父母的比率更是逐年增加, 全職爸媽的性別比已從1970年代的1:9一路攀升到目前的1:4. 平日在美的遛小孩行程, 就經常遇到尿布奶瓶一把抓的全職爸爸們, 熱切地和全職媽媽們交換心得. 因男主外女主內的傳統觀念根深蒂固, SAHDs在台灣仍是較為少見的育兒族群.  

90%的SAHMs表達希望日後有機會能夠回歸職場的想望, 特別是在小孩滿六歲之後. 早前Facebook營運長Sheryl Sandberg, 就也曾大力倡議女性留在職場發熱發光的Lean In思維, 一時間蔚為風潮. 整體而言, 美國社會觀感普遍對SAHMs的過渡角色較為支持而友善, 不吝給予SAHMs較高的肯定, 促成女性在職場與家庭間階段性變換角色的意願和可能性, 婦女二度就業較少”回不去了”的無奈尷尬.

Ruth Bader Ginsburg worked hard to balance her career and family.

SAHMs能戰勝Mommy Wars?  

全職媽媽vs.職業婦女對家庭與小孩何者較有助益的論戰, 屢見不鮮, 在美稱作Mommy Wars. 其實, 無論是自主意願的決定, 抑或是被動性的選擇, 擔任SAHMs居家職務的貢獻ˋ利弊ˋ優劣互見, 與蠟燭兩頭燒的職業婦女實無較勁必要. 捲入Mommy Wars的開戰對立, 只會搞得自己患得患失,  平白虛耗了該自得其樂的自在心境.

街坊SAHMs互相激勵打氣著, 只要是符合當下最需要的, 就是媽媽們的最棒選擇, 儘管調適到屬於自己的最佳狀態, 三姑六婆的七嘴八舌, 實在無須介意理會. 無論全職媽媽或職業婦女, 每天光是處理小孩間的無數場混戰, 時刻面對與另一半的權力情慾過招, 媽媽們常已經忙得筋疲力盡了, 女人又何苦為難女人呀~

全職媽媽的工作績效和實質報償, 很難單用金錢或數字去量化評價. 但若有機會將SAHMs職務加進人生履歷裡, 或長或短, 為自己和家人創造更多精采, 看見不同的生活風景, 都會是最珍貴無價ˋ永不貶值的豐厚終身報酬.

* 此文修錄發表於經濟日報/島嶼之外專欄https://money.udn.com/money/story/12938/41604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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